秋庫是滨海邊疆區的主要木材產地之一，中國人在這里做木材生意已經十多年了。因爲中國人做生意很辛苦，每年都有大量高質量的原木被中國商人進口回國。當阿強和邊程來到秋庫時，這里砍伐的木材質量已經很差了，因爲所有的好木材都被砍伐了。

 

鄭凯向阿強和邊程展示了幾家公司的木材。一看到這份材料，阿強的心沈了下去。橡樹很少有直径超過40釐米的，大部分都有很高的彎麯度；水麯柳的質量等級不高，径級參差不齊。當我們谈到價格的時候，阿強就知道這一次基本上是白來了。

 

時間還早，不想帶他們回去，便建議跟著他去一位姓林的朋友的木材加工廠看看。的朋友叫林，手下有20多把大大小小的锯子。他在廠里安裝了四台帶锯和六台圆锯，常年加工橡木、柳樹等硬雜木。阿強無事可做，所以他欣然同意。

 

林的加工廠離市區不算太遠，所以他們看到了廠里的龍門吊。原來這個廠是裝鐵路線的，板材出廠後直接申請車皮，裝車後直接推到車站編組。

 

鄭凯三人直接來到了加工車間，車間里已經是熱火朝天了。铲車司機先將原木從車間外運到壁架上，然後兩名俄羅斯工人用工具將原木滚到跑車前部。中國锯把圆木固定在跑車上，根據加工要求調整尺子，然後推跑車，於是圆木上锯下了一塊毛刺板。接下來，俄羅斯工人將毛刺板抬到圆锯前，那里有來自中國的專門從事切邊的锯工。他們把毛邊板的一邊抬起來，用一只眼睛瞄準，找到合適的位置把板推到锯片上。手工工人修的板，必須做到不掉一點單板，不浪费一毛錢木材，需要很強的專業技能。

 

俄羅斯工人在這方面接受的專業培训較少，他們中很少有人有資格修剪木板。但俄羅斯政府對中國企業在當地設立加工廠有要求，要求其吸收當地勞動力。因此，工廠招聘的俄羅斯工人，大部分都在做運木板、清理木屑等技術含量不大的工作。當然，這類工作的工資也不會太高。

 

當中國第一次在俄羅斯建立木材加工廠時，清理锯屑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情。俄羅斯人口少，木材資源豐富，沒有锯末燒。住平房的每家都儲備了很多混合料，準備過鼕。近年來，俄羅斯商業變得越來越復雜。只出口原木的企業少了，出口原木做木材加工的企業多了。同時，國内人工栽培食用菌的企業需要大量的木屑。價格好的時候，他們會從俄羅斯進口幾車锯末。此外，一些俄羅斯木材加工廠會將锯末粉碎成生物質颗粒，然後在國内銷售，另一些則會出口到國外。有些工廠還用锯末做原料生產刨花板，所以近年來俄羅斯锯末逐渐變得值錢了。

 

車間主任萧炎非常了解鄭凯。鄭凯把阿強和邊程介紹給了萧炎。萧炎歡迎三位客人的到來，然後讓他們去一間小屋，車間里的工人在那里暫時休息。

 

小屋凌亂不堪，地上放著工人的勞動工具，桌上放著烟盒、茶杯之類的東西。萧炎爲三位客人泡了茶，然後根據俄羅斯人的待客習慣，放了兩盒饼幹和一把糖果。

 

小燕拨通了一個電話，不一會兒，林和來到了休息室。

 

近年來，我國國内木材交易市場越來越大，木材企業之間的競爭也越來越激烈。市場一大，價格上涨就變得不可控。再加上俄羅斯幅員遼阔，中國人越來越深入俄羅斯腹地，相應的，原木和木板在路上走的時間也會越來越長。有時，公司從外國居民處發貨，按照當時的市場價格赚錢；然而，當貨物到達國内港口並結束清關時，市場價格已經發生了變化。如果這時候賣貨，他們就虧了。這樣，如果一個企業資金充足，在市場不好的時候不急著等錢周轉，就可以暫時把貨存一段時間，等市場比較好的時候再賣，這個企業在行業競爭中就有了絕對的優勢。反之，就容易被淘汰。

 

林現在在國外投資建廠，感受到了資金不足的壓力。他很想找一個或者幾個有實力的公司，跟他們合作，讓他們注資，一起赚錢，從而提升自己在這個行業的競爭優勢。此前，他聽鄭凯提起過阿強，並且聽說他的父親很有權勢，所以他提出有機會見面谈谈。最好是合作，即使不能，交個朋友，也說不準以後什麼時候有合作的機會。

 

基於以上原因，林向詳細介紹了工廠目前的經營情況。正說著，一個穿著工作服的年輕人走了進來，對說:“肖主任，俄羅斯人打電話來說，水樣今天就可以送去化驗。”

 

原來加工廠不在市里，這里沒有自來水。自從建廠以來，每天都用運水車從城里運水。考慮到這不是長久之計，林決定在廠里打井取水。就在上周，井打完了，水被抽走了。不過，林對還是比較谨慎的。井水雖然看起來很清澈，但如果不能保證饮用，絕對沒有問題。他教翻译聯係當地自來水公司的實驗室，想委托他們檢測水質。實驗室回復說要轮班送樣品，什麼時候收樣品，被告知等電話通知。沒想到通知今天就到了。

 

林工廠的翻译只會說一些简單的英语口语，他甚至不認識俄羅斯字母。林知道他看不懂的檢測報告。所以他向邊程提出了一個請求，希望他能幫忙去一趟自來水公司。

 

邊程看了一眼阿強，阿強表示願意讓邊程幫忙。林非常高興。他派了一輛好車，派他的翻译齊壯和司機馬躍一起去。

 

齊壯之前去過一次自來水公司，所以他們順利來到了實驗室。實驗室雖然不是很大，但是架子上擺滿了瓶瓶罐罐，里面裝著各種化學試劑。他問工作人員水樣要送到哪里，工作人員叫他送到206室。

 

邊程和齊壯上了二樓，按照門牌號找到了206房間。接待他們的年輕女孩似乎是一名剛畢業的大學生，戴著高度近視眼镜，穿著白大褂。只見她從試管架上取下三個試管，將邊程送來的水樣約三分之二倒入每個試管中，然後在試管上貼上數字，教邊程在一張表格上填寫檢驗單位的地址、聯係電話等相關信息。

 

正在這時，206室里間的門開了，一個大美女從里面走出來，只聽她對年輕女孩說:“吉娜，金屬钠準備好了吗？”

 

邊走進去我眼前一亮，只見這個女孩又高又長，颇有軍人氣質，正是那天在伊萬诺夫卡鎮的便利店中轉看到的那個愛飙車的女孩。她今天的穿著和那天完全不同。她的金色長發在腦後挽成一個發髻，一件白色外套取代了露肩上衣和性感的裙子。大概是因爲腿長的缘故，長衫的下擺剛好過膝，白色的小腿讓她打扮的知性又未能掩饰自己火辣的身材。

 

“已經準備好了，都在035號收纳箱里”吉娜準確地回答。

 

這時，金發女郎也看到了邊程。身高1.80米，國字脸，寬眉大眼，鼻子挺得筆直，不知哪里有點像台灣省演員金城武。她禮貌地向邊程打招呼，然後問他:“妳叫什麼名字？”

 

邊程給她起了一個俄羅斯名字。他的俄语名字叫舒拉。女孩笑著說:“我叫丹娘。”

 

吉娜笑著說:“祝賀妳們在這里重逢。”

 

前蘇聯作家柳波娃·奇莫费夫娜·科斯莫德扬斯卡娅曾在20世紀40年代寫過一部小說《丹娘和舒拉的故事》。這本書在中國有一定的知名度，丹娘和舒拉是兄弟姐妹。這就是吉娜跟他們開這個玩笑的原因。邊程當然知道這本書。他開心地笑了，然後深深地看了丹娘一眼。

 

丹娘走到吉娜面前，看了看邊程剛剛在她桌上填寫的表格，然後指著表格問邊程，“這是妳的手機吗？”

 

“不是。這是他們工廠的電話號码，”邊程指著齊莊說。“前幾天剛來俄羅斯，還沒來得及買卡。”

 

丹娘點點頭，然後問邊程，“妳在哪里學的俄语？”

 

“哈爾滨。妳去過哈爾滨吗？”

 

“沒有，我只是聽說那里鼕天的冰雪藝術很美，像童話里創造的仙境。”丹娘說話時脸上帶著無憂無慮和渴望的表情。

 

“俄羅斯的冰雪期也很長。爲什麼不做冰燈？”

 

“我不知道，”丹娘繼續說，攤開她的手，摇摇頭。“不過，俄羅斯的藝術學校每年都會派代表來哈爾滨參加太陽島舉辦的國際雪雕大賽，我同學都拿過獎。”

 

吉娜告訴齊莊，檢測結果今天出不了，下周三來取。齊莊不想在這里耽搁時間。他看了一眼邊程，說道:“我們回去好吗？”

 

邊程不情願地看了丹娘一眼，然後揮手說“再見！”

 

丹娘似乎問邊缘是什麼，但她沒有說話。這時，邊程和齊莊已經轉危爲安。

 

齊莊和回到工廠，向林報告下星期三考試的結果。林無奈地抱怨道:“哎，老頭子做事——”

 

看到林把的工廠管理得很好，但他不敢相信俄國人做生意。從去年托木斯克的趙進到這次去秋庫看貨，他覺得中國的商人一點都不靠谱，承诺從來和現實不符。以鄭恺爲例。在電話里，他向阿強保證，這里的木材質量絕對符合標準。但是，來到田間卻很心寒。他回復林:“我對投資貴廠很有信心。但是，這件事我決定不了。回去之後，我必須向我父親做一個詳細的報告。最後，他不得不接受這個想法。”

 

林笑著頻頻點頭。“沒錯，沒錯。”

 

阿強不想在這里耽搁時間，示意鄭凯想離開。林不肯同意，一直說:“已經中午了，妳得吃點東西再走。碰巧，我的工人昨天下班後去钓魚，钓到了一只烏龜。今天我們用它來做湯。嘗一嘗！”

 

阿強無法拒絕，所以他必須留下來。

 

沒用多長時間，厨房有人告訴我饭好了。

 

林給了和一個房間。這個房間比較幹净，一般用來招待比較顯赫的人。中國人在這里設廠，有時要和當地職能部門打交道。林經常邀請有權勢的人過來，教厨師做有中國特色的饭菜，然後擺上中國好酒好好招待他們。大多數俄羅斯官員嗜酒如命，幾乎總是醉醺醺地回家。

 

今天的主菜當然是甲魚湯。此外，厨師還做了红燒火鷄腿、鐵板鬆茸五花肉、猴頭菇红燒肉、凉拌蕨菜、幹炒老頭魚。廠里人多，平時不可能有什麼好吃的。不過，每當重要客人到來，林還是要開一個小火爐。

 

從小到大沒喝過甲魚湯。他嘗了嘗，還是忍不住偷偷抠了抠大拇指。難怪這湯這麼有名。真的很好吃！萧炎一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他剛喝過湯。他用小碗爲邊程舀了一碗湯，笑著問:“好吃吗？”

 

“好喝！這野生龜和人工饲養的差距太大了！”阿強搶著稱赞。

 

“伊爾庫特有個老賈，”林插話道。“他平時喜歡钓魚。俄羅斯人知道中國人喜歡吃甲魚，有一次他送了一只給老賈。老賈一看到這種鮮品，就立馬炖了。炖了一個小時，結果是一個沒有味道的湯。老賈纳闷，說甲魚湯味道鮮。爲什麼我的湯沒有味道？後來回國，他專門咨询了專家。他被告知，必須將鷄肉放入甲魚湯中，以引出甲魚的鮮味，否則它就沒有特殊的味道。老賈琏自谓無知，總想有機會再試一次，但從此再未遇機會來俄。”

 

大家紛紛感嘆，甚至告訴中國人要深入透徹地研究食物。林說:“去年中國發生了兩件大事。一個是莫言獲得诺貝爾文學獎，一個是央視播出紀錄片《舌尖上的中國》。時至今日，如果妳問莫言哪部作品獲得了诺貝爾文學獎，沒有人知道。但是，如果提到舌尖上的中國引進的美食，很多人會很開心。”

 

“這是什麼意思？說明中國人都是吃貨！”小燕的話引起了一桌子人的笑聲。

 

“前年我們去海參崴出差，”齊莊說，“晚上住在一個小旅馆里。房間里的蚊子讓我無法入睡。躺在牀上翻來覆去不舒服，我幹脆翻過身去走廊凉快凉快。沒事的時候就和值班的老太太聊天。我抱怨海參崴有很多蚊子。妳猜老太太怎麼說？”

 

“妳說呢？”阿強問道。

 

“老太太說，妳們中國人在這里抓青蛙吃。青蛙少了，蚊子就多了，因爲青蛙吃蚊子。”

 

“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林說，“幾年前，中國有很多人在這里做青蛙油生意，這引起了當地人的反感。”

 

“很多中國人爲了赚錢什麼都幹，也不怪別人讨厭我們。”阿強一邊說，一邊輕輕地摇著頭。

 

小燕喝了一口酒，停了下來:“妳看那個俄羅斯人家放在小區里的鳥笼。兩面都是透明的，笼子里放食物是爲了讓鳥吃了飛走。但中國人做的鳥笼不是用來養著玩的，還是抓來然後油炸吃的。”

 

“我有個哥們在西伯利亞經銷原木，”林插話道。“他最喜歡吃鳥肉。那年鼕天，他開車上山，一群蓝大膽停在路上。如果發生這種情況，俄羅斯人會吹口哨把鳥嚇跑。俄羅斯沒人害過他們，警惕性差。我哥們的車快到了，他們不知道怎麼跑。我哥們看到機會就踩了油門，妳猜怎麼著？這次死了20多個，有兩個被粘在車上。”林說得眉飛色舞。不知道他額頭的红光是酒精的作用，還是平日里從游戲中攝取的營養過剩。

 

“不用問，回家肯定炸了蘭大膽。”阿強笑著說道。

 

“那是必須的！”林模仿劉大頭的東北話逗得滿桌人都笑。

 

一桌人邊喝邊聊，直到太陽高照，西方落山。